林荫已经被夜的浓黑完全吞没。

    小道湿滑,白日凋零的花与叶被雾气濡湿,黏连在前人的骸骨上开始腐烂,植物的生息与死亡的味道杂糅,令人窒息。

    脏旧的灰色的长袍扫过地上泛黄的头骨,黑发少年双手合十,他不知为何本应纯洁的圣地堆积如此之多的尸骸,只能无助而虔诚的向他颂扬的主祷告。

    「塔斯洛维克在上。」

    他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,细瘦的脚踝被闻到活人气息跳跃而来的山蚂蝗吸附,有些已经膨胀到自动掉落。

    赤裸的足,或是被不知名者的碎骨划伤戳入,或是被碎石磨破。

    疼痛感沿着脊椎打击着头部神经,每走一步都控制不住发出低声呻吟。

    「祂只需要最虔诚的信徒——哪怕只剩下我一个。」

    他这样想着,为此他洁净全身,破旧却干净的灰袍下赤裸着来到曾只见过一面的圣地。

    「主啊,我将向你忏悔,你将给我救赎。」

    他颤抖着身躯想着该见到祂之后该如何如何,像是情窦初开的恋人一般忐忑——甚至都不知道祂是否会出现。

    他将一切都献给了神。

    纵使理智总是辱骂着逼迫着他放弃,可是他投入的一切哪里是可以轻易舍弃的?

    信徒玻璃似的黑色眼珠闪闪发亮,狂信的热情是被冰冷雾气打湿的兜帽也掩盖不了的火焰。

    「马上就要到了。」

    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深黑湖水,酥麻的颤动从心口直直涌入大脑,神经瞬间紧绷的窒息感和多巴胺爆炸式分泌的快乐席卷去所有理智。

    灰色的长袍被从颈前开始解下,他苍白细瘦的指间死死抠住分开后的绳结,像是剥开礼物,将甜点献予将要表白的人。

    临近关头才开始忐忑不安。